“我看着他，很想告诉他刚才有人偷了你的手机，可是，我没有说话。我的眼睛在说话，可是他不能读懂我说话的眼睛。”

面对小偷，我保持沉默

今天早上，我的同事，在北京的一个叫做“十里居”的充满诗情画意想像的地方，在976路汽车到来的时候，在她刚要上车的时刻，遭遇了小偷，手机被盗了。我的同事说：“昨天聊天的时候才说,不要任何的通讯工具,上班有公司电话,回家有家里电话,没想到真这样。”我说看来上帝真是存在啊。不过，这不是一个好上帝，是个爱捉弄人、没长大，并且没有善心的上帝。他不去管社会的混乱和人们的贫穷，不去教育那些小偷小摸的人，反而助纣为虐，实在是不能相信的。

“现在小偷越来越猖狂了”。同事说。我有同感。就在我常坐车的北京国贸对面的那个公交车站附近，就不知道潜伏着多少小偷。前天晚上，我走在混乱的人群中，忽然感觉到书包被人拉了一下，一回头，就见一男子正把手缩回去。他是想拉我书包上的小环。可是，那环是不容易拉开的。我用了四个铁戒指做成了两对拉环，分别挂在两道拉链上，那小环只够伸进一个手指，并且晃晃悠悠，拿捏起来十分费劲。这小偷太笨，下手前也不分析一下对象，也不看看对方的衣着，就盲目行动开了。其实，他该知道，从衣着上来看，我是个普通女子，背的包也是极普通的，怎么看都不是钱人家。再者，我包里若有个十万百万，我会那么坦然的背着双肩背书包在人丛里乱走吗？说来说去，这小偷还是——笨！

小偷缩回了手，我也站住了脚步，停下来看他，说：“我这包很不好拉开的。”说完，看看他，转身就走。那是个黄眼睛的新疆人。

就在这条路上，这个公交车站附近，早在几年前，1997年吧，就有一群黄眼睛、绿眼睛的新疆人在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不仅明目张胆地偷，还冲目击者挥舞拳头；到如今，7年过去了，这个地段已经今非昔比，路边盖起了高楼，高楼给房地产商和背后的有势力的人们带来了一车一车的钞票，然而这个地段的混乱，却有增无减。

原来，那里除了单个行动或群体作战的小偷，还有做小买卖的，卖苞米花，卖煎饼的，不过数量较少；现在，那里除了隐没在人群里的小偷，有了更多的等车人和各种各样的小商贩。小商贩们铺开布、打开小箱子，或者行李袋，拿出乌龟、小狗、熟玉米、玫瑰花、南方瓜果、盗版书碟、袜子、体恤衫和藏族首饰等，摆在路边吸引行人。不时有行人在这个摊那个摊停下来，跟小贩讨价还价买东西。除了流动的商贩，还有固定的在地铁口卖报纸的人们，他们架起小喇叭不停地喊叫：晚报晚报，北京晚报，法制晚报！也有的小贩们蹬着三轮车，载满应季水果，在路口招呼买者；有的小贩是拖家带口的，女人们坐在地铁出口的石阶上，排成一行，此起彼伏地喊：粘玉米啦，粘玉米啦。男人在不远处抱着婴儿走动，或者把孩子放在三轮车里，任其昏睡。商贩、三轮车、自行车、小摊、报摊、行人，这一切，把人行道占满了，很多人只好到机动车道上走路。

国贸附近的这个公交车站算得上是一个大站，每时每刻，不同路线的车子从西面奔跑过来。这些在机动车道上行走的人“吓坏”了进站的公车，有的公车就连站都“不敢”进了。进站的车似乎是饥荒时期抢手的肥肉，车还在走，人们已经飞扑上去，每个人恨不得放横了身体抢占车门，抢占车上的位置。这时候，在这个高贵的地段上班的男男女女，全然没有了白天办公时的体面，人们归心似箭，放弃了一切含蓄与腼腆，在狭窄的车门口展开了肉搏战。那情景，凡是挤过公共汽车的人都会把它深深的印在记忆里。那情景，是这个时代的北京普通人的生活之重要一部分。

离这个混乱的地方不远，往东一站——八王坟（也叫朗家园）公共汽车站，那里曾经是322、930、938等路公共汽车的总站。在那里，曾发生了一件我亲眼目睹的“偷事”。那件事，隔了8年，想起来，仍旧如在眼前，仍旧让我耿耿于怀。

大概是1998年，那一年的某几个月，每天下了班，我都要到八王坟公交车站等车。一个傍晚，我准备坐322路公共汽车回家。在我前边上车的是一个青年男子，他腰间别着手机。那时候，人们比较喜欢把手机别在腰里，可能看起来比较酷。就在他登上第二级台阶的时候，一个男人不知从哪里出来，抢到了我的前面，一伸手，就跟在果园里摘桃子一样摘掉了那个手机，还跟着那男子上了车，奔车后边去了。被偷掉手机的男子没有发觉。找座位时，他发现手机不见了，他坐在我前边，他站起来焦急的摸口袋，看周围，急忙地下车去，他以为手机或许掉在车下了。我看着他，很想告诉他刚才有人偷了你的手机，可是，我没有说话。我的眼睛在说话，可是他不能读懂我说话的眼睛。

那时的322路公车，是两截车厢接合在一起的，有前、中、后三个门。小偷上了前门，奔后边去，从中门或者后门下车，任是谁，凭借一个人的力量，都无法逮到他。然而，如果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阻挠他，他就有可能被抓住。而我这个目击者，没有做那个唤醒别人的人。然而，回想起当初的情景，我知道，即便再发生一次那件事情，我可能仍旧会选择沉默。小偷在暗处，我在明处。小偷有几个帮手，我不知道，但我只有一个人，我不能冒险挺身而出，呼吁大家一起来逮住小偷。毕竟，每天的每天，我都要经过这条路，踏上这趟车，归家。

从个人道德的角度来讲，我的确应该及时地制止小偷的行为，并且告诉那人他丢了手机。然而，从理智的现实角度来看，我不可能那么做。我可能会遭到打击报复。更重要的是，我只是一个普通公民，我没有义务代替警察之类的公职人员履行他们应尽的维护社会治安的职责。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叮嘱我的朋友们，自己小心了。仅此而已。

花絮：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我们只能保持沉默了???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可是想想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这个不是一个你,一个我,一个谁就能解决的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那些穿着志服,吃着皇粮的,叫“警察”的人们都去哪儿了?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为什么我们没有遇到便衣警察呢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有的车上，售票员都知道谁是小偷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上车的时候售票员一般会大声说“车上人多,注意自己的东西”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小偷该偷还得偷

上班路上,遇到两个臭男人把我的手机偷走了,!!! 说：

而且他们的技术越来越高

……

佘玺 于 2004年8月6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