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仁书馆的天花板上吊着两个公牛节能大灯泡，像两只一直在等待采摘却没人理睬的某种大白瓜。我打算今天把它们采摘下来，换上全光谱的护眼灯。

灯买来了，安装师傅也请来了。师傅姓朱，第一次来我们家帮忙干活是敲掉厕所的浴缸，做防水和抹地板。从那之后，只要家里有什么需要改装的事，不论大小，都会请他出手。

朱师傅身高大概一米七七左右，站在书桌子上还得垫个小凳子才能把那瓜采摘下来。他上手拧了拧，瓜就完好无损地下来了。然后把灯座取下，再打开电钻吱吱吱吱地钻出四个孔，安上新的灯，奇怪，是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这光怎么比原来的还暗！糟了！

我戴上老花镜看了看刚采摘下来的大白瓜，上边赫然写着45度，我原先臆测它大概只有、只有、呃……25度。我原先以为……可见……

朱师傅治好把新灯卸下来，把瓜再拧回去。这么一折腾，一个小时过去了。朱师傅走后，我接着想这件事。

……可见人的脑子是不可靠的。

……可见一拍脑子做决策，出问题的几率很大。

……可见人不能偷懒。

这件事应该怎么做才不出错呢？我应该不怕麻烦，爬上桌子，再爬上桌子上的高椅子，用“更上一层楼”的精神去拧下瓜来，仔细看看度数——哦！45度！那我得买50度或60度，而不是自作聪明认为那灯的度数是25，还250呢！真是二百五啊！我骂自己。

我偷了个懒，害得人家朱师傅白跑一趟，当然我不会让他白跑，还会照样付他费用。可是他没有收获动手成果啊！对于一个勤勤恳恳地依靠双手劳动从而获得满足感的工作者来说，除了金钱上的收益，还得有不可或缺的劳动成果啊！谁不是这样呢？

我啊，我告诫我自己，以后不要嫌麻烦，该爬楼时要爬楼，该跑腿时就跑腿，不然就得不偿失。

现在，我只能等待着京东来取退货，以及送新买的灯来了。那两只大白瓜呢，就还在天花板上吊着。朱师傅说，就别换了吧，等它们坏了再换。我看它们挺亮的。

——啊，不，不是这个问题，换成全光谱护眼灯还是更好一些，明天，希望新买的灯明天就到。希望这次不再出什么幺蛾子。天冷了，幺蛾子应该乖乖待在家里。

（佘玺 2025.11.3）